三次蜕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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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最伟大的航海家打算单独出舟渡海了!

他登上了自己的孤独的小船,没有任何船员的情况下独自一人的起航,背向他那故乡祖国。这个举动是极为愚蠢的,他定会在船上葬送自己的。这不是他一向的冷静的作风,当然若是这个样子,这葬礼没有了坟墓,也没有了十字架。

他是在夜里起航的,那天晚上天气异常的好,出奇的晴,天空上甚至还有星星,大海里还有些会发出淡蓝色的光的生物。这片大海一望无际,这夜无风,平静的让人发麻。
他站在船桅边上,看着船头上坐着的少年,那人就是这么一句句地背着海子的诗,而航行时卷动空气中刮起细碎的气流吹乱了他的头发。
赛科尔,下来,很危险。他对少年这么说,对方只是回过头来冲他笑,然后站起身来面对他,面对这个严厉的管教者。他就站在船头,中心没有一点的偏移,身上的布外套被风吹起扬起了后摆,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,整理好了后,笑嘻嘻地对面前的人说。
掉不下来的啦!我还等着暴风雨来临呢!

第二日,他看见了海鸥,在水面上,一整排地向南边飞去。
南边,曾有他可爱的家和他可爱的故乡,不过现在不如说是一无所有了。他觉得这场景颇是有趣,便拿起了相机拍下一张,偶尔的重操旧职让他心情稍稍好了一些,大海的气息让他忘掉了一些什么。
在波光粼粼下,飞翔的鸟群,在水面上留下了影子,飞向和他正好相反的地方。

第七日晚,他终于遇上了所谓风暴,风吹得船身左右摇晃。他披上了一件雨衣,收起了帆。
果然不出所料的是那个少年依旧站在船头,豆大的雨点砸在船身上,伴着呼啸的狂风,依旧没有吹散这个少年的兴致盎然。
快回来赛科尔,那边很危险。
哦,这就不必了。维鲁特!这是春天,十个赛科尔全部复活!少年这么喊到,试图压下所有的狂风暴雨的声响,他兴奋而又情绪高涨。海燕!像黑色的闪电!在高傲地飞翔!
住嘴,赛科尔,住嘴。他忍不住地笑了,他那可爱的恋人,站在船头,用饱满情感的语调读着诗句。这让他想到了小时候,赛科尔的海盗的帽子,而他的双眼啊,就是他奔跑的海洋。
让暴风雨,来得更猛烈些吧!赛科尔说。

第十日的中午,他碰到了另一条船,来自西边的海平面。
他和船主交谈了一会儿,船主说他想去南边看看,那边有一个伟大的诗人刚刚逝世。据说他的尸体并没有埋在国家的某处地平线下方,但是他那激昂的文字和写诗人的心的某一部分,肯定留藏在国土之上。
他听着听着笑了。
“说是尸体埋在一个无名的岛上面。”他跟船主解释。
“无名的岛?我觉得至少还是得要有个名字吧!”船主甚是惊讶。
“朋友还没有头绪叫什么。”他回答着,脸上依旧是笑意。
“跟你讲,如果我是这朋友,我定管这岛,叫出海。”船主说。
“此话何出?”
“不知道,靠感觉。”

出海的十九日的晚上,天上的星星多得已经数不清楚了。少年坐在船头招呼他去看。
他们一起看过无数回星星了,这些日子已经也多到了他没法清晰了,和所有以梦为马或不以梦为马的诗人一般,鬼鬼祟祟,不明不白,这少年的手指指向了天空中的某颗星。
那就是你啊,维鲁特,那就是你啊。
维鲁特,你听我说,这些会发光的星星之中,只有离我们远去的那些,都是过去。而那一颗,唯独这一颗星星,是现在,就是你啊。
这话他以前说过,他们在某个过去的日子,看萤火虫的晚上,一边区分萤火虫和星星,他一边说着,如何数起到哪一颗,它命名为维鲁特。

第二十三天,他的食物已经准备快要不足了,也罢,他也没想到要返程。他坐在船上,看着蓝色的大海,他想着赛科尔。
突然,有消息,那位十几天前遇到的那个船主所说的诗人的遗书出现了。
诗人说自己的死,出于自己,不关涉到任何人。请不要寻找他的尸体,这一切将要交给该做到的人。
他换掉了收音机,笑了。
他看了看怀表,距离傍晚还有很久,他有些想赛科尔的笑容赛科尔的张狂还有赛科尔寄来的每一张信。
他已经好久没有写了,上一次的标注日期还是一个月前的三号。

第二十四日,他遇到了鲨鱼,但是没有血的气息,所以没有被注意到,他有些遗憾的是赛科尔不在。

出海二十五日,一切就将要耗尽了,时间过的比想象要慢。

最后一日,他终于看见了陆地,那里便是岛屿了。这总计二十七天的航行就到此结束了,将船停下,他登上了岸。
他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,这座埋葬着过去的无名岛,出海远征之地。他往礁石滩深处走,越过石群,踏上了土地。
他走向岛的正中央,森林之中几乎没有动物与生机,安静得几乎不像话。
墓碑——伫立在那里。碑面上是很干净,没有一点多余的字迹,只有名字和一排小字。

「Das Leben ist'n Spiel 」

蓦地,起风了,花瓣,散的漫天,他为这永远的少年撒下新的春天的种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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